因梦集
季羡林老先生著。

  • 我家门前菜地的角落里，有一棵枇杷树，是我儿时种下的。另外，还种过枣树、杏树、柿子树等等，都未能成活，而枇杷树都活了下来。原本有两棵，而其中一棵，又因为树形俊美，被过路的商人挑了去，我爸也未经得我本人同意，私下卖了，100块钱！待我发现时，已经不知是多久以后的事情了。而留下的这棵，可谓沧桑而丑陋的，拦腰被折断过，恢复之后，变得扭曲而矮小，竟因此而留于故土，算是给我童年的梦留了一丝念想，时而可以顺着它去追寻旧时的记忆。而最近一次见它时，已经为白蚁所创，皴裂至骨，疤痕累累，千疮百孔，体无完肤，不堪直视矣，唯苟延残喘，时日无多也。
  • 大部分的经历和思想，倘若不付诸笔端，记录成文字，则最终都会从脑海中删除，有如从未发生过，而后之于经历这些事的人，发出这些感叹的人，则也失去了一段美好的回忆，可供日后夜半听曲时来重温和回味，亦少了一段可以与人共叙旧情的往事，或与人发生共鸣的灵光。所以，趁当下，多做些文字，一者，固化我们的生命，二者，老来回味的引子，不会感到碌碌无为。尽管我们留下的文字，大凡会在儿孙辈变得一文不值，而后同我们一起灰飞烟灭了。抑或有幸流传下去，亦大凡不会再被翻阅，只供蠹鱼果腹。然而，之于我们自己，这些都是真真切切发生的，我们的生命轨迹就是由这一点一滴组成的，我们过往的路，我们的痕迹，而后如何被人擦拭而去，被时间长河冲刷溜走，被千千万万的来者埋没于同样的千千万万的逝者，这一切便与我无关了…——2017.7.10晚 23:30
  • 人年轻时，总是很随性，写我所想，记我所思，而不考虑是否悦人耳目，然在付梓示人之前，则当遴选筛查，如那些灰暗的文字，倒不如束之高阁，或付之一炬更为妥帖。
  • 进入光膀坐于床头低头刹那，竟见得肚子上多了些许赘肉，人到中年，且长且珍惜！——2017.7.11
  • 未来就是薛定谔的猫，一切不可预测，只有经历了，方才确定了，也不可更改了，人生就是一个不断打开盒子的过程，未开之时，万般可能，开启之后，变成定局。——落此文字时，到誊写此文字时，我已开了五年的盒子，一切如此玄幻！
  • 家里也曾养过几次狗，主要是老爸爱吃狗肉。其中有一只，很可爱，不怕生，邻居家四五岁的小朋友也常要跟它玩耍，儿子也喜欢，第一次见到就一直抱着玩，说是要带到新房子去。又给它喂食各种吃的，不管能不能吃，又要欺负小狗，让他直立，或是拉着它走，给它取名叫“QQ”，“等等”之类的名字，听着都不错。然而，狗终究是狗，为避免小朋友不懂事惹到它，咬了人，那就罪过了，因此又找了链子将它栓了起来。最近一次回去，儿子也少跟他交流了，或者是因我总拦着儿子，怕他把狗惹恼了被咬，又或是沾了一身狗毛，至此一对好伙伴便再也玩不到一块了。人是容易动情的，养了这些，当其失去，变徒增了烦恼和痛苦。——当再誊此文字时，我已记不得所记录的是哪一条狗了，毫无印象，悲夫。
  • 老太太们大抵相同，爱念叨，念叨他们的儿子，孙子，重复重复再重复，生怕别人不知道，也生怕自己忘掉，不管遇到谁，就这么一直重复下去……
  • 儿子跟我视频，说他脸上受伤了，不知为何蹭破了皮，可是我根本没看出来，然后又说阿姨也受伤了，手指给我指了指。然后又告诉我小秘密，说是看到了很好看的电视，可是又不记得讲了些什么，孩子的世界就是这么简单。这两天空调无法制冷，洗完澡又是一身汗，电风扇的风有如装饰，掠过皮肤的刹那有一丝安慰，仅此而已，身上仍是黏黏的，这风丝毫抵御不了暑气的喧嚣，完全败下阵来，令我饱受酷热的摧残。突然这两天看《寻秦记》，外国人总是喜欢科幻未来，而我们则爱穿越过去，倘若灵魂可以寄居，该是多么美妙。——2017.7.12
  • 当我从今日开始记录，我所丢失的是过往三十多年的会议，倘我现在也不想记，则往后的日子也都丢了，能细数自己的过往，也是一件多么美妙而惬意的事情。
  • 当开始回忆童年时，蓦然发现，很多熟悉的叔伯爷奶，竟然都已不在了。而前几天回家，跟老爸聊天，我说到你们几个老头子打麻将之类的，老爸立刻反驳：怎么会都是老头子，都是跟我年纪差不多的。然后，细算了下自己的年纪，六十了，这个年纪的确是老头子了。老爸无奈承认了这个事实，但是心里总是过不去这个坎，仍然活在四五十岁的梦里。又如我，不敢相信自己三十多了，待我到四十多时，也大概是这种感觉。人就是这样，心理跟不上身理的成长和衰老，但是最终都要妥协于身体，并随着身体的消逝而毁灭，就如那些突然消失的爷爷奶奶叔叔伯伯，慢慢被人遗忘，如同那些被我遗忘的人遗忘掉的人一样。——2017.7.12 23:21，抄录此文时，我已然40的年纪了，恐怖如斯。
  • 其实能记住上一辈的老头老太婆的，也就是我们这一辈人了，指望不上孙辈们能够给他们留点文字。羡林有心，不然些许老人就毫无痕迹留下了，如同大多数人一样。亦是这些老人有幸，遇上了会写文字的季小子，若遇到我，那就只能赤条条走了。
  • 生命对于本体，那是再美好不过的东西，而之于旁人看来，确是没有意义的东西。每个人只能当自己的主角，上演生活的悲喜，而万万不可活在别人的眼中。大多数时，你在别人眼里，都不配做他的配角，毫无存在的价值，不要以为自己对别人多重要，亦不可小看了自己的生命能量。
  • 有时候，很努力的活着，但是却看着仅有的梦想一个个破灭，直到心灰意冷，直到心如死灰，然后不再抗争，坦然承受，不再挣扎。终归是要负于命运之手，何苦自寻烦恼。
  • “宇宙进程中，我们有这次生命，不是容易事，比电火还要快，一闪便会消逝到永恒的沉默里去。”——当季老写此文字时，何其意气风发，可曾预料自己的何时会沉默？当我看到此文字时，季老从我看来已然沉默了，但是他会不会又从另一个地方跳出来，再跟我对话一次？
  • 每走到一个阶段往回看，到我这个阶段，恐怕不再是往回看，而是看住当下，记住当下。很可能到真正想要往回看时，发现一切都模糊不清，无法言语了。
  • 秋秋抓了知了放到办公桌的小植物上当宠物养，脑洞甚大，偶尔偌大的办公区中鸣起一阵蝉噪，很有夏天的感觉，也为枯燥的码农生活增添了几分生机。——2017.7.13 录入此文字时，竟忘了秋秋是谁了……
  • 想到我第一个BB机，竟然在家中被人偷了。那是采茶叶的时节，我家就在茶园脚下。每年春天茶叶出来，学校也就组织勤工俭学，把学生都放到山上去摘茶叶，大家就骑着自行车去山上，我家自然便成了免费的停车场，熙熙攘攘，甚是壮观。可惜，不知哪位同学，顺手牵羊了，伤心。第二个也是BB机，用的时间虽久了些，反而无甚印象，也不知因何而舍弃了。第三个则是一只石英表，花了12块钱，和杨剑一同去交易城淘来的，可随后便觉得被宰了，想回去换，因此又到王政煜家住了一晚，终未能如愿，实际没戴几日也就坏了，算是买了个教训。之后读高中、大学就再也没有买过表了，大二之后，则以手机代替了表。高中时，倒是很多人爱在考试时盯着表，掐着时间。我总是全神贯注，只管往快的写，等真正做完了卷子，再抬头看看教室前方黑板之上悬挂的大钟。当然，我的时间总是够用的，最喜欢第一个做完正面，然后翻卷子的声音，极有成就感，同时对旁人则是不小的压力，高中之后就再也没有这感觉了。而第四只表，就是老婆送我的生日礼物，与其说用来看时间，倒更像是一个装饰，一个形式。这常常需要校正日期，后来也省了，工作时也有妨碍，毕竟我是要在键盘上敲字的，很容易跟毕竟本边沿发生摩擦。另外，儿子也开始唠叨，说要买一个表，可以打电话的那种，现在的广告真是流毒匪浅。当然，最后是他外婆宠着给买了，结果也就是，这家伙三分钟热度，之后就再也想不起戴，倒是他妈三天两头的惦记着给手表充电。
  • 先贤在工作之余，总爱求新，此时便会有新的目标，而不是埋头当下，不知所学何用。
  • 昨日与尧姐南叔搓麻，输35.——2017.7.15
  • 我的梦总如电影一般，有动作，有科幻，有恐怖，而我的文笔还不能将他们详尽描绘，因而这些美妙的电影在我梦里一闪而过，便从这个时空消失去了，飞向另一个宇宙或另一个人的梦境去了。这些梦境本指望我可以将它们从脑海中释放出来，然而我只是一个平凡的过客，而不是它们的主人。
  • 孩童时，大抵都爱种些花草树木，目前门前就存一棵枇杷，其实本应该还有一株栀子花，可是某年修路时，那些开路人未经我允许，直接给连根掘掉了，扔在了一旁，待我发现时已经无力回天。那株栀子花是很香的，一开始是从别处枝头折下的一枝而已，要长到如此巨大也是极其不易的，这些可恶的工人，他们全然不知花的美丽和我的心痛。到现在，我还能清晰记得开满白色花朵，迎风浓香阵阵的景象，虽然它已经被挖起十余年了，但是它的根已深植于我的心底。另我还种过许多牵牛花，就是撒下几颗种子，他们自然的就开始生长开来。先是顺着篱笆向上爬，而后开枝散叶，四处蔓延开来，田地里，道路旁都是他们的影子。这就跟老爸种的蔬菜、棉花等等抢土地抢肥料，而后这美丽的花朵就变成我爸妈眼中的杂草，必欲除之而后快，可是，在如此恶劣的环境下，他们仍然欣欣向荣的生长着。在各类除草剂的毒害下，在十几个寒冬的围剿下，终于灭绝了。距离上次见他们也有些年月了，我对他们倒是没栀子花那么在意，毕竟他们完全是靠自己的力量在生存，我只是简单播了个种而已。另外，最奇迹的当时仙人掌这个植物，扔哪儿都能活，不需你管，甚至不畏你刻意的毁坏。
  • 我在西安上了七年学，也坐了七年的火车，也遇到了形形色色的人。有叛逆的少女，孤身跑杭州来寻男朋友；有一样求学的学生，比我长的他会照顾我，比我小的，我也开始照顾他们，大多数都已没有了印象。对于男生，我通常会留个QQ，当然现在已经不再联系。而女生我则从未留下过联系方式，那时过于纯粹了。应该有一个小姑娘，她爸送到火车站，或许是我面善，便嘱托我帮忙照顾到西安，我当然是义不容辞的。而后的某一天，她给我发过一个搞笑短信，人生过客，仅此而已。彼时的我，跟当下的我，一如既往的内敛羞涩，即使内心波涛汹涌，对外亦是风平浪静，倒是佩服自己的自制力。另外，那些年一同坐硬座来回于龙游和西安的朋友们，现在都还好吧，时光匆匆，我们都走上了各自的道路，曾经我们的道路有交叉，有过相伴和扶持，现在我们的道路又分散开去，愈行愈远，唯祝各自安好。
  • 这夏天最炎热的一周终于熬过来了！每天干坐着就是一身汗，洗完澡得立刻上床睡觉，电风扇必须开通宵，凉席与身体因汗渍而相互粘连纠缠。因为这一周的温度有三十五六，而我的空调是坏的！当我给房东如实告知这一周没在空调的陪伴下度过时，他也发出了一声惊叹。当我跟前来修理的师傅说起时，他亦是对我充满景仰。我今天跟房东和空调师傅打了不下十个电话，从上午九点催到了下午三点，当维修师傅姗姗来迟的那一刻，我仿佛见到了上帝，浑身闪耀金光。而后，师傅进门的一刹那，惊问道，你这是在修炼神功么，为何不开窗，外面太阳底下比你屋子里凉快多了。而后他又说防盗窗开不了，又说要我给现金，我就一个想法，不理你什么代价，今天必须给我把空调开起来。他几次说接近不空调想走，都被我拦住了，此时他就是皇帝老子，我也不会让他出我的房门半步。在几番努力之后，他偏肥的身躯终于艰难的挤过防盗窗，此时我也有点同情他，但是我不会心慈手软。
  • 此刻，盖着被子，吹着空调，人生啊，如此惬意！真佩服自己能熬过前几日，其实人的潜力亦是无穷的，只要丢到那个环境中，自然就会适应它。
  • 老婆下午睡醒给我视频，仔细看了看对面的女子，竟然如此漂亮，一颦一笑都是如此动人。而后一想，这便是我的老婆，顿时倍感自豪，竟有点受宠若惊，不能接受这个现实。真是千万分的确幸才修来的吧，总而言之，这便是我的命。上天眷顾，吾亦当珍惜之。老婆常会问我是否会厌倦，是否会变心，是否会轻视，可是从结婚到如今，未曾有任何一个念头在我的脑海中闪现过，以后也不会有，我的心仍如七年前一样简单，从未改变过，我的行动也是如此，从未有过偏差，实乃多心尔。不过，老婆思维宽泛，回路纷杂，任何点蛛丝马迹，便可幻想出一整部狗血剧，亦或是狗血剧看多了，便开始给自己进行人物设定，开始带入故事情节。这点我是相当佩服她的，以我如此头脑简单之人，90%的事情都可以省略，而她相反，可以额外生出90%的剧情。好者，心细周到，少有纰漏；坏者，自受其累，劳心费神。——誊写此文时，已是2023.5.14，结婚也12年有余，我有所改变，的确是更爱了。
  • 另外，儿子今天被带去戏水，第一次套上了泳圈，而后再仅至膝盖的河流中划拉了几下，也算是首次试水了。想我小时候，一群人在河里泡上几个小时，而后被老妈拿着篾条拎回家，门前那条河已经不如从前，水不再那么清澈，河底也没有了软软的细沙，可惜我儿子是无福享受了。——2017.7.16 23:00